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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幺房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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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沔阳首富张幺房
   我对两位古人很有怨言,一是关羽,二是项羽关羽太死心眼,别人用过的他不用。捉到大美人貂禅,宁肯打光棍都不动心,自己不要,也不问大哥三弟要不要,一刀杀了。项羽更是个败家子,别人住过的他不住。那么大一座阿房宫,说烧就烧,三个月都熄不了火。想想当今骇人听闻的房价,心里那个疼啊,死的心都有了。还是贺龙懂道理,杀进沔城,占了-的县党部,既不拆又不烧,收拾收拾就在那儿办公,苏维埃0的牌子在门口一挂,挺合适的。不就是找个地方做指挥部吗?没必要钻牛角尖,能住就行,满县城跑一圈,还就数这个宅院最大。
  扯远了,书归正传,说张幺房吧。张幺房就是这座宅院的主人,大号张两麓,沔城红花堤人,生于道光年间。老一辈讲起他的古话来,一套一套的,很有传奇色彩。
  不要搞错了,张幺房可不是个土财主,土财主能跟陆建瀛是铁哥们吗?他也是个有学问的人,科班出身,官至顺天知府。“三年清知府,十万雪花银”,张幺房有钱很正常。但是他的钱也太多了点,十万?不不不,零头都不止这个数!有这么个说法,张幺房的庄稼地很大,检查生产很费时间,从沔城走到荆州城,不踩别人的田埂。也就是说,他很有钱,相当有钱。要是严格执行-财产申报制度,他肯定第一个-。
  钱是不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的,张幺房的钱大有来历。
  话说清朝有个大臣叫纳尔,满族人,一度红得发紫,在皇上跟前说得上话。因-事发,被革职充军,流放到顺天府劳动改造,这才跟张幺房扯上了关系。张幺房心里有数,这个纳尔其实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,清朝的官没有不贪的,说他-,不过是找个借口。
  后院关了个庞然大物,张幺房坐卧不安。是按文件办事,拿他当普通犯人吆喝来吆喝去呢,还是顾念旧情法外施恩呢?他拿不定主意,飞鸽传书,向陆建瀛请教。陆建瀛是个很典型的沔阳人,做人做事滴水不漏,别的湖北人是九头鸟,我看他至少有十个头,否则道光、咸丰爷儿俩也不会那么信任他。陆建瀛亲自跑到顺天府大牢看望纳尔,向张幺房面授机宜:“别犯傻,对纳尔同志不能怠慢,他日复职,定有好处!”
  风险和机遇从来都是并存的,就看你怎么把握。-在江西当钳工时,也碰到了同样的尴尬。一位姓黄的秘书没少为难他,装腔作势,狐假虎威,除了限制他的自由,还要求定期写思想汇报。六七十岁的老人,有这个必要吗?斗胆说一句,假如黄秘书稍稍有点儿头脑,对-同志客气些,结果可能很有戏剧性。
  张幺房长了后眼睛,好酒好肉,把纳尔照顾得舒舒服服。不像坐牢,倒像住宾馆。出狱时白白胖胖,满面红光,脂肪多了一圈。张幺房的算盘打得很精,反正是花公家的钱,就算纳尔不能东山再起,自己也没任何损失。
  真是天随人愿,纳尔果然官复原职。一朝天子一朝臣,纳尔举荐他出任典边使。典边使是干什么的不清楚,但肯定是肥缺,要不,纳尔绝对不会嫌三千两银子送少了。空手出门,抱柴归家,张幺房全国各地都跑遍了,也赚饱了,一边旅游一边捞钱,回京时雇了好几辆车。
  吃水不忘挖井人,张幺房屁颠屁颠地敲开纳尔的门,意思了三千两银子。纳尔看不上眼,不动声色,顺手甩给手下人,吩咐他们拿去喝茶。没几天,张幺房改派直隶坝道。坝道是治理黄河的官,又是一个美差。他得意忘形,第一时间把好消息告诉了陆建瀛。奇怪的是,陆建瀛不仅不祝贺,反而问他怎么得罪纳尔了。
  张幺房一脸无辜:“哪有啊?我还送给他三千两银子呢!”
  “啥?才三千两啊?亏你拿得出手,打发叫化子还差不多!”陆建瀛当头棒喝,“你死到临头了!”
  原来治理黄河只是个形象工程,捏着鼻子哄眼睛,没谁来真格的。钱拨了不少,都进了-的腰包。坝道是最大的受益者,想贪就贪,贪多少都行,就看你有没有命消受。如果黄河涨水,大堤溃口,就有倾家荡产、满门抄斩的危险。他张幺房还蒙在鼓里呢!一经点破,吓得魂不附体,忙问计将安出。
  陆建瀛说:“办法倒是有,就看你肯不肯花钱。”
  跟命相比,钱财就真的是粪土了。事已至此,张幺房一改小气的嘴脸,四处打点,买通关节,称病不就,请求告老还乡。可是纳尔不答应,奏明皇上,勒令他限期上任,只要还有一口气,就要和黄河拼到底。
  坝道一职忽然间成了烫手的山芋,别人想要要不到,张幺房不要,纳尔偏要给。真是要命啊!张幺房带上家眷连夜跑路。银两太重跑不快,抓他的公差后出发,反而包抄到前头去了,没跟他照面,不然后果不堪设想。
  张幺房回到沔城,不敢露面,叫人背着钱袋子上京,托陆建瀛从中斡旋,总算了结了这桩公案。噼里啪啦一算,银子只剩下一半了。一半也不少,几辈子都花不完。
  有钱有有钱的好处。张幺房嫁女儿时大操大办,嫁妆装备了一个船队,穿沟过渠,浩浩荡荡,看热闹的直伸舌头。有个人见香船过来,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:“有钱又怎么样?又不能把路带在身上。她娘屋里那么有钱,还是要走我们的水路哦!”张小姐把这话听进去了,三天后回门,低头不语,泪水像珍珠掉线。当娘的再三逼问,她才开口。张幺房哈哈一笑:“就为这呀?好办好办!明天回去,那些水路都是你的了。”有钱能使鬼推磨,世上哪有钱搞不定的事呢?他把业主们连夜找来,出高价买断那些沟渠,补作陪嫁,女儿才破涕为笑。
  有钱有有钱的坏处。“为富不仁”这个词不是凭空而来的,人一有钱就变坏,男女都一样。张幺房在其他方面使没使坏我不知道,但在堵泽口这件事上,肯定错了。潜江泽口是一个事故多发处,汉江经常在这里溃口。姚嘴人严士林领头,筹资堵口,多好的一件事,被张幺房给搅黄了。这严士林不知怎么搞的得罪了张幺房,张幺房便跟天门人联手告状,告严士林-0,省里发差把人捕了,押解途中又割了犯人的舌头,活活折磨致死。沔阳人都说:“要是严士林不被陷害,泽口早就堵住了,哪有十年九水之说啊!”
  人算不如天算,据说张幺房没有后人,攒下那么大的家业,撒手人寰时照样两手空空,泼天的富贵,说没就没了。钱这东西呀,生不带来死不带去,要多了也没用。所以我多一句嘴,奉劝各位朋友,凡事看开点,看远点,不要钻进钱眼里出不来。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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