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敖钺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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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熙潜江县志》(以下简称《县志》)卷十二,有一章“知县宦迹传”,其中对本文要写的“敖钺(yuè)传记”,文字十分简练,全文如下:“敖钺,字秉之,高安人(今江西高安县)。嘉靖初,以举人除。果敢任事,甫莅潜治,大水为灾,钺疏于朝,得免民租之半;又疏开新河,以杀邑治水,号曰恩江。邑有强横者力为芟(shān,铲除杂草)夷,民甚快之,至今感恩祀名宦”。结合《潜江旧闻录》(以下简称《旧闻》)、《大清一统志》等其他史志资料,敖钺勤政爱民、果敢任事之高大形象跃然纸上。

为救民乞减税粮

明嘉靖元年(1522)农历八月初三敖钺莅任潜江知县,此前他曾任直隶安庆宿松县(今安徽宿松县)知县,这是他丁忧其母,辞官守孝3年后的补前职。入潜后,他微服私访一番,看到四野禾苗葱茏,林木茂秀,黄豆、棉花皆丰收在望,心中正为皇上给他调任富庶之地而欣喜。谁料到任后第三天,县太爷的太师椅还没坐热,就遭遇特大洪水,河堤决口,水漫县城,淹没田地仓厫(áo,仓库),一时,满目疮痍。为抚恤民生,以甦残命,他在八月初九即上报灾情,请官踏勘,可是到了九月初七,上司才委派通判赵景銮临县督办查灾。于是他恳切地写了一份《大灾乞减粮疏》(载于《县志》和《旧闻》,以下简称《减粮疏》),这份奏折给我们再现了当时的情景:

农历八月初五,襄河(今汉江)发大水,洪水经芦洑河入县河冲决了县城东边的柘林堤(今泰丰办事处葛柘村一带)岸,一下子郑家、沱埠、崔家、黄汉等四十八个田垸俱被淹没成一片汪洋。初六夜二更时分,洪水冲倒县城土城墙,汹涌而入,顷刻之间县城内高屋封檐,矮屋没脊,呼救哭喊连成一片。敖钺马上要人通告百姓骑屋或向高处转移自救,同时命人打开牢房,将囚犯转移至城区最高的谯楼以保其命。人刚被转移出来,旋踵间墙垣倒塌,县厅衙舍俱被淹没,牢房尽行浸倒,官吏、皀卒等只得攀爬房屋而逃命。等到次日天明,敖钺才找到一艘小船驾行于波涛涌动的街市之中踏勘水患。放眼见到的是坍塌的房屋,不少百姓骑屋待救,布政分司并府馆、儒学及教官衙舍、文庙及祭祀器皿或被淹没或浸倒,货物、用品漂流于街市之中,尤其惨重的是预备粮仓水封屋檐,二百七十五石(担)稻谷尽数淹没,县城之外,茫茫似海,人迹不能相通,十八天后大水才退落,最终统计全县共淹死九十六人,冲走官民房舍一百四十间,近二十万亩农田严重受灾。

敖钺在《减粮疏》其情意殷殷地写道:

本县库藏既空,仓储又竭,无可赈济,秋冬及春,存活尚难,前项京库折银、南京、襄阳、本县、本学等仓米何从办纳?况本县自正德十一、十二、十三连年遭水,前该县官未曾与民申奏,因是钱粮并累,小民逃移者至今未归,田土荒芜者至今未辟。此非常重灾,陛下若不宽宥之,则催征令一出,荒残之民举逃,非惟臣不能为陛下催科,臣亦无所于催科也。

一串恳切朴直之言,道民情甚哀,让人悱恻而感叹。

按当时朝廷的规定,核减“秋灾不得过九月终”,他十分害怕这份过时的奏折按常例不准,在《减粮疏》中特别写道:

本县水灾八月初五方遇,九月方得委官踏勘,又且路途遥远,奏报不及,难以按常例拘之。伏望陛下野悯怜民疠(lì,恶疮),一不以常例为拘,二不以免五为惠,特赐恩恤。

皇上应该是看了这份奏折的,户部代皇上的回复有“奉钦”等文字。《县志》中有《户部咨略》一文,此文开关写道:“看得知县敖钺所奏,恳切为民,词非虚饰,固就准理”,接着将此事交由“行(湖广)布政司转行该道守巡-,照本部节次奉钦依内事理,先将淹死男妇之家,加以赈恤,或多以赈济银两……俱派灾轻州县代纳,以候丰年派补”等。依此操作,潜江人民大灾之年的确得到了实惠,避免了新一轮为逃征超额税粮而-背井离乡的灾难。

动皇庄开挖新河

这场大水之后,敖钺站在高处,向城东决口处望去,因高家垴(今泰丰办事处护城村一带)的一高洲阻水,才使城东的排沙河、县河下泄不畅,柘林河堤决口淹没了城池和田垸,他痛定思痛决意开新河导流而避免潜江人民再遭此类水患,工程开工之前他征求父老乡绅意见说道:“此不河之,乃河是我县乎?”父老说:“洲属皇庄,奈何?”他果敢地说:吾来“恳乞天恩,开挖皇庄淤洲,消除水患”。于是在当年十月他给当朝的嘉靖帝朱厚熜(cōng)上奏了一篇《请开新河疏》(以下简称《新河疏》)的奏折。

要知道敖钺当时上这份奏折,是要有为民请命不怕丢官杀头之勇气的。封建帝制时代皇权之大不能冒犯,皇土之重是不能动弹的,否则都是杀头之罪。明正德皇帝朱厚照的叔叔朱祐杬在成化二十三年(1487)被封为兴献王,其封地主要在今钟祥市,但他看上了潜江县河东岸高家垴这块风水宝地,划为王庄(还有今后湖的皇庄等地块)。正德十四年(1519)兴王病死,即由其子朱厚熜袭爵理事。两年后正德帝驾崩,无子继位,即由其堂弟朱厚熜继皇位。朱厚熜一下子由兴献王变成了皇帝,其潜江河东的王庄也变成了皇庄,试想谁“岂敢在太岁头上动土”?敖钺为了“图存县治,急救生灵”,还是奋笔疾书呈上了《新河疏》。

《新河疏》先如实地写了秋天水灾情况:

本县建治,实当襄汉下流,地势最低……今东堤一决,水即内灌,一川之泻,势若天来,虚腹受侵,岂能吞纳,首冲学舍,次冲县衙,布政二分司以及府馆迎浪而倒,居民屋庐,悉不能存,而一邑生灵皆为鱼鳖”。

接着情真意切且不怕触怒龙颜地写道:

“臣往复相视,惟有将高家垴淤洲挖开取河,流顺下方,可杀水势,舍此不为决,不能以固存。但沿江一带淤洲,尽属皇庄掌管,不敢擅便,臣窃伏思之,陛下飞龙当天,四海一家,尺地莫非其有,何少此洲?且一洲之子粒,视一邑之生灵孰重?爱子粒而存一洲,视爱生灵而存一邑孰大?伏望准臣所言,特旨降下,许臣即于冬前水涸之时,并工开挖,则水势可杀,县治可存,生灵可保,臣等幸甚,生灵幸甚。

唯恐户部拖沓办缓和皇上御批太迟缓,又写了一段特别急迫之言:

若仍循故事,委勘覆奏方许动土,则来春水发,缓不能及矣!此盖数十年积患以遗于臣,今日之事,万分迫切,不敢缄默坐视。臣敢欺诳,臣甘万死。

一个新上任的知县,能如此殷切地为民-,不仅让世人感动。皇上阅览后即准奏,户部在农历腊月“初九日奉旨”复书道:

所据知县敖钺建议前因相应准,理合无侯命下之日,本部移咨湖广巡抚右都御使张琮转行该道守巡-……即令该县照查,见在乡户市民佥点夫役,及此冬春之交,并工开挖……(湖广)布政司就行安陆州转行管庄内外-照数除豁。

敖钺疏奏获准后,“于是集民夫,开皇庄河。逋(bū,逃跑)人闻之,归者相于途,争持畚锸(běnchā,用竹篾编织的盛土器具)而至”。嘉靖二年农历二月十四皇庄河破土开工,四月初四竣工,全长七百丈(约二千三百米)。河成后民众编歌唱道:“转危为安兮,敖公有江;公如可借兮,我终无恙”,并一致要求将此河取名“敖江”。敖钺闻之后说道:“皇天在上,恩若属自朝廷,惠我潜人者圣上,宜名‘恩江’也”。

恩江河建成后,水顺其道,邑固人恬,潜江百姓为敖钺在恩江河上立了一块碑,题名为《潜江敖侯新开恩江碑记》,以旌其功德。此碑文被收录在民国二十六年(1936)刊印的《潜江贞石记》和鲁铎天门人,明嘉靖年间国子监司业)《鲁文恪公集》之中。

三年之后敖钺擢升离任,潜江民众自发十里相送,“攀卧涕涟不已”,后报朝廷准可,让他进入了潜江的名宦祠供人们祭祀。甘鹏云先生在《旧闻》中说道:“若非敖侯建开河之议,引水东行,潜城沉没久矣,我甘氏焉能累世宅居于此!潜人受贤侯之赐无穷”。“恩江”碑虽不见踪迹,但“恩江”之名民众至今没有忘却,我近年在走访泰丰办事处解放村、葛柘村及仙桃市深江村一带居民时,他们都能知道恩江河一事,并能指出其大致方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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